——参加2010年北京马拉松纪实

阎欣宁

　　2010年是境内最大牌的马拉松赛事“北马”而立之年。有幸参加了这一年的北京马拉松，荣幸之至。三十年的风雨，似乎全集中在10月24日一上午了，真有渲泄之嫌啊。北京的金秋十月，好天气的概率非常高，偏偏那年赶上了！

　　赶上了！清早出门就有小雨。乘地铁一号线赶到天安门西，已是7点过后。雨雾濛濛，连天安门城楼都罩在雾中，看不甚清。“北马”大军三万之众，进入排队口须从后往前纵走，愈发显得队伍漫长，拥堵不堪。到得有些晚，不敢怠慢，急忙先存了衣包，着小衣小裤在风雨中瑟瑟。如同往常，挤在出发的队伍中并不觉寒冷，甚至小雨平均到众人头脸上，也未觉不适。南征北战，早已习惯。赶上什么天儿算什么天儿。

　　8点出发，天仍黑得可以，感觉像四五点一样。北京当日最高气温不过10度，清早想必更低。天安门广场上仍然华灯绽放，如同夜间，这也是往年赛事不曾有过的。这一年，组委会改两枪为一枪，专业、业余的一堆出发。经过拱门，看表已过了1分钟。照例，在历史博物馆门前这段只能慢慢走，拐上长安街才能跑起来。

　　国内首屈一指的北京马拉松已历经三十个春秋。而我仅仅从2009年才首次跑“北马”，自那开始，连续五年，必跑“北马”，不曾中断。记得首战“北马”，跑在长安街上，从天安门城楼底下跑过，那感觉还真叫一个好！想想18天前，庆祝建国60周年的阅兵大队和DF31导弹刚从这儿经过，气息犹存啊！往城门楼上瞅瞅，60年风云际会，都书写在这中华民族的地标之上了。事隔一年也怪了，北京那雨似乎早就在路段上等好了，一拐上长安街，雨就猛泼地大了起来，包括天安门前的路面也有低洼积水，不用说，鞋袜很快就湿了。拐出长安街后，有些临时修路的赛段，路面窄不说，还积了一汪汪的水，只能不管不顾地趟过去。很快，白袜子都变成了黑的。

　　跑到8点半，路灯才熄灭，可见天之黑，实属罕见。

　　顶风冒雨，这就算开始了。

　　冒雨顶风，这就算赶上了。

　　22号到京之前，厦门已是台风欲来风满城。抵京后方知，第二天厦门出发的航班取消了九十多个，若是按正常情况，我本应订23号的机票，幸好因与出版社有约，提前了一天，否则岂不是“北马”之行全泡在台风“鲇鱼”汤中了？不知厦门有没有跑友因此而被迫放弃“北马”？

　　不幸中的万幸。

　　还好每年都在风雨中练过，有些雨中开跑的经验。但像北京这么冷的天气，再加上雨，南方人就很少消受过了。那冷雨打在身上，就觉腿部肌肉和关节发僵发硬，很担心因此引发腰腿处那些旧伤。特别是右脚底的“筋膜炎”，更是备战“北马”前的一大揪心事。为此特意带了艾条，清早临出门前，还熏了10多分钟。脚底没出大问题，但一路觉得左大腿肌肉有拉痛感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，想必和冷雨有关。前半程那雨有时甚大，特别向北迎面跑时，风声乍起，原本沉默的队伍中，男女老少就是一阵怪声嘶喊，以怪制怪，似能抵御冷风。那会儿，真正体会到什么叫“彻骨”之寒了！风雨天倒也少了些麻烦，那就是补水，只在25公里和30公里处补了两次饮料，每次半纸杯，就已足矣。到了终点也不像往常那样狂饮一气。

　　因为凄风苦雨，街面行人甚少，只是躲在立交桥下有些人，看模样多像是外来民工。再就是封路后逆行道上停驶的汽车内，有些市民半摇下车窗，冲你招招手或微笑，还有人紧闭车窗，懒得搭理那群风雨中裸着胳膊腿的傻男女。北京的车上，有人都开起暖风了。

　　关注一下配速，有时5分、有时6分，不大均匀。到知春路半程时，已是1小时57分多，比年初的“厦马”晚了很多。当时很是绝望，想后半程肯定要多耗时，怕是跑不进4小时了！知春路过半程点不远，路旁就是厦门商务会馆，也就驻京办。每逢来京公出，按规定市行政单位只能在此下榻，熟得不能再熟。每每“北马”跑过这里，半程后正是疲惫的开始，总要眺上几眼，想想客房内那冲淋而下的热水澡，还有客桌上备下的铁观音茶以及闽南“功夫茶”的壶具……想归想，总归还是要打起精神拿下后半程哪！好在老天开眼，后面雨小了些，风虽然还有，但几个折回跑线，有时逆风，也有时顺风。特别是跑进奥林匹克公园兜了一圈后出来，向着鸟巢跑去的最后三四公里，一路正南，正是顺风，而那时正是最疲劳的时候。真是好风凭借力，送我进奥体。一路对风的憎恨，云飞烟散。

　　“北马”水平高，一路上人都拉不开距离。进入奥体公园之前，就追上了背着蓝色汽球的“阿迪兔子”，其人背上写着“4小时”字样。其实，过了32公里处，用时不到3小时，就知道肯定能跑进4小时了，再怎么累，6分钟的配速跑下最后10公里，当无问题。精神上一放松，抖擞起精神，速度反倒加快了。从鸟巢附近，甚至到了奥体中心大门外，就有许多小伙子弃跑而走，看他们神色平静，绝无痛苦不安，令我好生奇怪。只要他们坚持一下，都可跑进4小时，难道他们对时间毫不在乎？若是这般，倒是我在斤斤计较了。

　　最后成绩为3小时57分19秒，是继当年“厦马”、去年“上马”后的第三好成绩，实为不易。排在1699名（去年为1800多名）。

　　这一年“北马”男子冠军的成绩仅为2小时15分多，女子冠军王佳丽为2小时29分多。男子冠军的成绩为“北马”30年来倒数第三。

　　仍然通过去年那道长栏，领到一个环保袋，里面装了什么食品都无暇看，赶紧打成绩单。“北马”组织水准一流，打单、领存衣包都极快，前后不过几分钟，人已经冻得受不了。穿衣服那会，硬是抖得穿不进去，加上腰腿发僵，真是垂垂老矣！退了芯片，立即回返。一路走来，浑身寒颤不已，想是体内热量消耗过大。好在还算皮实，若是没在雨中跑过练过，十有八九非感冒不可。

　　想起去年跑完，找地铁站时路过一家不错的餐饮店，和几个跑友进去一人一大碗排骨面，便想再去来一碗再说。谁知沿路找去，路边拆迁，一片荒地，被个大广告牌遮住。只得乘地铁返回，大脑里还不时想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……

　　地铁站上，一个刚跑完全程的女孩短衣短裤，只在肩上披了件刚发的“阿迪达斯”蓝色大浴巾，连鞋上的芯片都不曾解掉，光顾着打手机，也顾不上旁人指手划脚。北京的市民，穿大衣、羽绒服的可不在少数了。

　　回到宾馆，换下外干内湿的那套衣服，冲了个热水澡，那真是人间第一快事！可冲完之后一头钻进被窝，再也不想出来了。翻了翻组委会的食品袋，有一块和纪念牌差不多大小的蛋糕，还有一小块巧克力、一根香蕉。统统下肚之后，又塞了些昨晚自备的水果，就与那碗面条梦中相见了。

　　往常跑完，或许就奔机场打道回府了。就算不走，也睡不着。这次竟能酣然入睡，醒来挺高兴，想必已进入某种常态化了。